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样拽着睡眼惺忪的孩子往学校赶，到校门口才得知这几天因为雾霾红色预警而停课了。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同样犯迷糊的家长，大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最近几天的雾霾已严重到必须停课的地步，也没注意学校的通知，还以为戴个口罩就可以出门了。但实际上，PM2.5指数“爆表”早已不是新闻。

我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雾霾习以为常的？犹记得大概五年前，当地产商人潘石屹每天在微博发布空气污染指数时，很多中国人连“PM2.5”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得区分“霾”和“雾”的区别。有一段时间，只要PM2.5指数达到三四百就会在社交网站引发热议，偶尔数据“爆表”的时候简直一则重磅新闻。

但看看现在，即使经常出现连续数日的严重雾霾，上班族们依旧行色匆匆，孩子们依旧按时上课下课，大妈们依旧准时开始跳广场舞，电视里依旧花团锦簇歌舞升平。很多人甚至已不再关心每天的PM2.5指数，因为大家知道数字肯定不会低，知道掌握这个数据也没用。最大的变化大概是口罩变成了出门时的标配。

媒体关注雾霾的热情也越来越低。过去还有一些报刊、电视节目会分析雾霾的成因，向公众发出健康提醒，呼吁政府部门在治理雾霾方面拿出更多举措。但现在受众已经对雾霾这个话题感到麻木了，媒体自然也就不再有关注的热情。甚至在一些严肃媒体的公号中，唯一与雾霾相关的内容就是各种低俗的雾霾段子。

我一直认为，雾霾段子是另一种PM2.5。本来它是一个关涉环境治理、政府决策、产业结构调整、公民权益保障的严肃命题，但那些浅薄的雾霾段子以一种不易被觉察的方式让人们失去了对现实的警觉和痛感。戴着口罩的人们除了拍几张模糊的雾霾照片、转几个了无新意的雾霾段子，不会再有进一步思考和行动。雾霾段子就像被我们吸进体内的PM2.5，麻痹了我们的神经，改变了我们的视角。

当雾霾不再是“新闻”，当我们不再警惕这种肮脏的空气对健康的损伤，各种所谓的“治霾时间表”显然只是永远不会兑现的空话。那些急于制造政绩为仕途铺路的领导干部即使明知一些产业在源源不断地制造雾霾，也迟迟没有治理之策。他们其实也已经将雾霾视若平常，反正成绩是自己的，问题留给后人。

现如今，口罩已成为我们身体器官的一种延伸，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更悲哀之处在于我们已对雾霾失去痛感，对治霾毫无信心，也几乎看不到政府下决心治霾的诚意。从理论上讲，我们当然可以通过旅游、移民的方式“避霾”，但在现实中，有这个资本和决心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成为雾霾受害者。

每天都能呼吸干净的空气，原本是最底线的要求，但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尽管现实有些悲观，但我却仍心存一丝希望，希望政府能真正重视这个问题。毕竟，在过去几十年中，只要是中国政府真正重视的领域，几乎没有无法克服的困难，也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理论上讲，治霾同样如此，就看政府如何取舍了